■吕建发

记得我上大学的时候，是一个木心诗人所描写的“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时代。青葱时的我，常觉自己怀才不遇，纠结彷徨。我的父亲是上世纪60年代的高中生，却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过的是地地道道小户人家的日子，靠着汗水和勤奋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他把我的急切和迷茫看在眼里，经常对我唠叨，做人要清清白白，做事要踏踏实实，多学习、多勤奋，才是正道。

我读的是英语专业，却偏偏酷爱听收音机里的诗歌、散文。于是在全家人省吃俭用下，我有了一台带短波功能的立体声收音机，可以听纯英文的节目，也可以听调频立体声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文艺调频”。时隔20多年了，我还清晰地记得父亲当时说，喜欢的事情只要是好的，就努力去做，关键是坚持。他鼓励我多听、多学，于是每晚七八点钟的时候，我雷打不动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文艺调频”里富有磁性的声音：“我是高阳，我是张东”。在那个年代，每天的听书，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不论说的是什么，读的是什么，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天籁般的声音，叩问灵魂的穿透力，节目亦诗亦歌亦散文随笔，有评论有鼓励。父亲看在眼里，仿佛知道我的心事，买来好多信纸、信封和邮票；于是，我拿起自己的笔，向“文艺调频”投稿。一次次石沉大海后，我终于在节目里听到自己写的诗、词，听完后总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和半盏醍醐，浸润在书香里和微微成就感中，夜色如水的乡野，我酣然好梦。

多年前我读书那会儿，是一个翰墨飘香、激情飞扬的时代：那时候，诗人海子去了，穿着白衬衫、真实的朴树来了；那时候，澳门回归，举国欢庆；那时候，中国女足获得美国女足世界杯的亚军；那时候，马云用东拼西凑的50万元，创办了阿里巴巴；那时候，李彦宏从硅谷回国，创办了百度公司……而我仰望着满天繁星，想一想自己负重前行时，偶有挫折和艰难、迷茫和纠结是难免的，有时候甚至也想放弃，但是这时候耳边就会响起父亲的话——多读圣贤书，要做清白人。于是在岁月静好中，深呼吸几次，然后抬头看路，低头拉车，牢记那一份沉甸甸的家训。

一直用自己的勤奋和汗水求拨云见日，求砥砺前行。如今我自己的儿子也读初中了，经常回老家探望双亲时，看着快70岁的父亲还每天乐呵呵地在家门口土地上忙得不亦乐乎。再看着悬挂在墙上全市书香家庭的铜牌和自己的、妻子的、宝宝的糊在墙上的那一张张奖状；听着父亲一遍遍语重心长地对我的孩子说着多年前一直说到现在的话——做人要清清白白，做事要踏踏实实，多学习、多勤奋，才是正道。